異國求學孤獨仍在 緩解方法大不同
張宇寧(左一)在研究生一年級的期中假期和朋友們一起前往澳大利亞西部旅游。
在南安普頓大學主校區(qū)的體育館,王子君(左二)剛參加完乒乓球比賽。
通訊發(fā)達了
孤獨感卻沒有消失
網(wǎng)絡信息技術飛速發(fā)展,將全球串聯(lián)成一張巨大的“網(wǎng)”。人們通過各種社交軟件發(fā)出信息,瞬間就能抵達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。父輩鴻雁傳書、有線電話通訊的交流方式,年輕一代早已熟識,但他們和家人分享生活、和朋友聯(lián)絡感情,更多的則是利用網(wǎng)絡,也會利用網(wǎng)絡上提供的各種資源豐富日常生活。他們很少深悟“月是故鄉(xiāng)明”的境界﹔也難以體會“每逢佳節(jié)”卻無法聯(lián)絡的苦痛。
張宇寧正在澳大利亞悉尼科技大學就讀,提到異國求學的孤獨感,他笑稱自己並不感到孤獨。他認為孤獨感來源於無人陪伴和無事可做。他說:“在當今時代,網(wǎng)絡這麼發(fā)達,很容易找到人陪伴。而且網(wǎng)絡也使生活變得豐富,無聊時我可以有很多選擇,比如打游戲、看電影。”
孤獨感果真消失了嗎?
目前在英國南安普頓大學就讀的王子君的看法是:有孤獨感!尤其是在遇到一些事情時候,孤獨感就會強烈地涌現(xiàn)。
去英國留學之前,王子君對新生活充滿了樂觀期待。可是,初到英國發(fā)生的一件事,讓她有了意想不到的孤獨感?!叭雽W之初,每位中國同學都需要先去警局注冊。我的朋友不小心將表格填錯,和工作人員不斷地說‘對不起’,可是工作人員不但態(tài)度不好,而且還說中國人‘就知道說對不起’。這句話讓我心裡很不舒服,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個環(huán)境中是被排斥的?!彼裕踝泳旬悋髮W的孤獨感根源歸結為生活環(huán)境的變化,包括不同的氣候、不同的語言和不同的風俗習慣等,這些環(huán)境的巨大和微妙變化,都會引發(fā)心中的負面情緒並導致孤獨的感受。她認為“這是任何東西都抵消不掉的”。
陶欣宇現(xiàn)在就讀於韓國延世大學。回想多年的海外求學經(jīng)歷,她稱自己在剛出國時度過了一段孤獨的歲月。沒有親密朋友陪伴,孤獨感倍增。她說:“互聯(lián)網(wǎng)時代,人們的溝通變得更容易。雖然交朋友的方式越來越多,但越是這樣,我越覺得交不到知心的朋友?!?/p>
留學年齡降低了
網(wǎng)絡孤獨仍然存在
近幾年來,留學出現(xiàn)低齡化趨勢。
陶欣宇在初中畢業(yè)后,就前往加拿大的一所英語私立學校學習高中課程,全班隻有她一名外國學生,其余同學全都來自本地。那時她隻有14歲。在低年齡段去異國求學,這不僅給她帶來了生活和學業(yè)上的壓力,而且加重了她內(nèi)心的孤獨感。她說:“因為我來自中國家庭,從小接觸的是中國文化,當我的很多思想還沒有成熟或者說還未定型的時候,就去接觸不同文化,之前的很多觀念會被推翻?!?/p>
“有段時間,我覺得完全沒有了歸屬感,和父母之間也有了越來越強的距離感?!?/p>
那時,陶欣宇經(jīng)??吹揭恍╇b有八九歲的中國小朋友,他們年齡雖小,但也很難一下子融入到當?shù)匚幕些r同時又失去了在國內(nèi)學習基礎知識的機會。“我看到他們每天抱著平板電腦獨來獨往,感覺挺孤單的?!彼f。
網(wǎng)絡化的社會環(huán)境,有時反而加重了海外學子孤獨感?!耙驗樵诰W(wǎng)絡上,更多的時候是在追求朋友的數(shù)量而不是質量。人們越來越不會在一個人身上傾注太多的時間和精力?!碧招烙钸@樣判斷。
在加拿大,陶欣宇想家的時候會和家人通話聊天,盡管她認為這管用,可以緩解孤獨情緒﹔但有時又會讓孤獨感倍增?!昂图胰送ㄔ捔奶?,有時我會越聊越難過,比如我媽媽會跟我說某個地方開了小吃店,等我回國后可以帶我去吃﹔或者哪裡開了書城,等我回國后可以帶我去看。可是我回不去呀,於是,就更加不開心?;蛘撸慨斕貏e想立刻和家人聯(lián)系,卻受限於時差,沒法及時溝通時,就會更難受?!彼f。
王子君也提到,在寫論文期間,學業(yè)壓力增大,格外渴望有家人和朋友的陪伴,而不僅僅是網(wǎng)絡上的溝通。但常言道“遠水解不了近渴”,雖然通訊更快捷了,但不能替代願望的實現(xiàn)。對於這種“網(wǎng)絡孤獨”,海外學子有著“別樣”的體驗。
張宇寧是土生土長的山西人,留學期間他偶爾會很想念山西的特色小吃,比如燜面、刀削面等。網(wǎng)絡上可以搜到無數(shù)這類美食的照片,但這除了平添孤獨惆悵,還有啥用呢?
王子君在英國時,有時特別想吃甘蔗。校區(qū)位置偏遠,找到一家賣甘蔗的商店很困難。她必須去到繁華的城區(qū),隻有在那裡的中國超市才可以買到。每到此時,王子君都特別懷念家鄉(xiāng)生活的種種便利——孤獨,有時就是想起了家鄉(xiāng)的味道。
留學生數(shù)量多了
緩解孤獨方式依然相似
面對孤獨,年輕一代海外學子有許多緩解方法,一些前輩通用的有效方式也被延續(xù)下來,比如多把時間放在讀書上,去吃一次中餐或者自己做一頓家鄉(xiāng)美食,與家人好友聊天抒發(fā)情感等。同時,在新的時代背景下,這些年輕人解鎖了一系列“新技能”。
“未雨綢繆”是學子避免孤獨的好方式。對於張宇寧來說,盡管他聲稱自己沒有孤獨感,但談及前往異國讀書時的擔心,他說:“因為是去一個陌生的國家,我會擔心生活上能否適應,上課能否聽懂,是否可以和同學正常交流等?!彪m然有這些顧慮,但他風趣而自豪地表示,自己上大學時,就已經(jīng)遠離家鄉(xiāng),有4年本科獨立生活歷練“墊底”,無所畏懼。他在出國前查找出許多微信群,添加了很多校友。他說:“通過網(wǎng)上聯(lián)絡,我發(fā)現(xiàn)去澳大利亞讀書的華人很多,這給了我極大的歸屬感?!?/p>
許多年輕人發(fā)現(xiàn),多一點興趣愛好是緩解孤獨的良方。王子君感到孤獨時,會做自己感興趣的事,以此分解注意力。比如白天無聊的時候,她會刷抖音、打游戲或者去英國街頭逛逛。
“出國之前,失戀分手了。到英國以后,晚上就感覺突然沒人陪我聊天了﹔而且學校提供的是單人間,我沒有舍友,一個人待著時格外感到孤獨?!彼f。王子君笑稱自己是個“熱愛酒”的姑娘,緩解孤獨的方式是找酒喝。聽說當?shù)氐耐考珊苡忻?,她就會去嘗嘗,甚至閑暇時會和朋友一起去嘗試調酒。她笑著說:“喝酒有助於睡眠,睡著了就不覺得孤獨了,對我來說是很好的化解孤獨的方式。”
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結識新朋友,是消除孤獨感的好辦法。陶欣宇在加拿大讀高中期間經(jīng)歷過一次轉校。在新學校一下子結識了很多新的中國朋友。她們不僅有共同的文化教育背景,而且愛好興趣也十分相似,彼此契合。周末時,她們經(jīng)常一起辦聚會、吃火鍋、逛街購物。在當時,這些集體活動曾幫助她大大地減弱了孤獨感。
(本版照片由受訪者提供)
《 人民日報海外版 》( 2019年03月28日 第 09 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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