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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洪波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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異地不許高考的鐵閘已經被松動了,這是毫無疑義的。年底之內出臺方案,這是硬性規(guī)定。關注的焦點,其實已不在于方案的有無,而是方案的差異;蛟缁蛲恚鱾地方的方案總是會有的;但開放異地高考的時間安排和條件松緊,則可能大異其趣。
道理上,異地高考是一項權利,是促進教育公平的必然;禁止異地高考是維護特權,損害教育公平的進步,觀念已經確立。現(xiàn)實看,超過2億的跨省流動人員帶來的高考“在地化”問題,正在沖擊過時的管理。正是觀念和現(xiàn)實的雙重作用,使異地高考從流動人員自身的憂慮,變成整個社會認為必須正視的問題。從民間低回的聲音,到輿論高昂的呼吁,再到國家明確的行動,問題一步步逼向解決。
流動人員對戶籍管理的沖擊,已經可謂巨大。所謂戶籍改革,可以理解為消除人們與生俱來的城鄉(xiāng)和地域規(guī)定,可以理解為實現(xiàn)公民獲得社會服務上的基本平等,可以理解為戶籍或社會服務的提供從審批制變更為登記制,也可以理解為戶籍或者社會服務的提供實現(xiàn)“在地化”。人們在何處生活和工作,即在何處獲得戶籍和社會服務。參加高考,獲得與當?shù)厝送瑯拥慕逃龣C會,只是社會服務“在地化”的一個方面。僅此一項變化即已困難重重,在社會服務大部分與戶籍捆綁的背景下,戶籍改革將有何種艱難,可想而知。
客觀地說,即使一些地方,本地戶籍居民對異地高考有所保留,甚至持有激烈的態(tài)度,所爭實際上已非外來人員子女是否有就地參加高考的權利,而是怎樣保證本地戶籍居民子女原有的升學機會。這種訴求,心情上可以理解,可能也并非完全沒有理由,但哪些訴求應通過招生數(shù)量的調整予以回應,哪些只是要求延續(xù)教育上的特權,需要分辨清楚。
可以看到,生源流出較多的省份,比生源流入較多的省份,更有積極性及早推行異地高考。黑龍江、山東、江西等省比其它地方更早地公布方案,而北京、廣東則基本排除了2013年接受異地高考的可能。更多的省份,因為情況復雜,相互觀望,顯得躊躇?雌饋恚@只是生源流入或流出的問題,實際上情況比這要復雜得多。
例如北京、上海,基礎教育條件全國領先,高考升學也有更多的機會。近年數(shù)據稱,北京、上海的重點高校錄取比例達到了25%。當然要考慮北京、上海的高校集中程度,但即使這種集中是自然形成,也須考慮維護招生中的地域、族裔和階層公平,何況在中國,高校布局屬于國家行為,升學指標的分配也是國家行為。一個地方先布設密集的高校,又分配遠超他地的錄取機會,就是教育上的特權授予。時間一長,特權就能被理解為一種理所當然、一種歷史傳承,誰都不愿意再放棄。
廣東異地高考的遲緩推行,更能代表生源流入地的困擾。廣東數(shù)據稱,外來工子女義務教育就讀數(shù)占全國三分之一,接受義務教育的外省戶籍學生達300多萬人。外省籍工人為廣東創(chuàng)造了財富,理應獲得本地居民同等的教育權利,但招生數(shù)額若不能相應增加,就意味著不僅對外來工子弟不公平,對廣東本省的學子也不公平。此外,廣東還發(fā)布數(shù)據,表示在升學機會的分配中一向未能獲得優(yōu)勢,第一批院校的錄取比例低于全國平均水平,2012年還不足6%。所以開放異地高考,不僅僅是各省的事情,還需要更高層的博弈。
山東歷來是“高考移民”的重要源頭,自然對開放異地高考很有把握,但也提出了應該按照學生質量分配招生比例的問題,因為山東的錄取線向來居高不下。而在陜西,因為歷來深受本省學生升學機會被“高考移民”占據之苦,對開放異地高考可能加劇高考移民現(xiàn)象憂心忡忡。
異地高考觸動了現(xiàn)有高考利益格局,前所未有地公開了高考中的地方博弈,也前所未有地公開了不公平的教育利益分配。教育公平的原則已經確立,異地學生應當在地高考,現(xiàn)在是以何種方法來實現(xiàn)原則的問題。沒有錄取機會的公平,異地高考的推行將有困難的,但錄取機會的重新分配也會牽涉各地利益。這場博弈的平穩(wěn)推進,對教育行政部門乃至國家權力都是巨大的考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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