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鄉(xiāng)就是五星紅旗飄揚的地方
李冰玉在學校做實驗。 |
2021年初,距我初來比利時已1年有余,然彼時之情景仍歷歷在目。
我依稀記得初到那日,一路下飛機上火車,乳白色的歐式建筑令我感到十分新鮮,全英文的路標則為這新鮮平添幾分忐忑。出站時煙雨蒙蒙,我在等公交車之余,打量這座安靜的小城魯汶,大家親切地稱它為“魯村”。魯村的清晨在昏暗的雨中顯得陰沉,朦朧的光灑在矮小帶尖兒的歐式建筑上,幾處散落的涂鴉給街道添了一些生氣,站臺上的灰白色鴿子“咕咕”地在人們的腳邊兒轉(zhuǎn)悠著,高鼻梁淺發(fā)色的本地人用我聽不懂的荷蘭語有節(jié)奏地交談……
倒了兩日時差,我便著手跑各種手續(xù)——學校報到、辦保險、辦銀行卡、簽入住合同等,置辦生活用品——小到喝水的杯子,大到吸塵器,從城東跑到城西。
第一個月於我而言,一切都是新奇的:輪廓硬朗的歐洲人是新鮮的,上學路上小樹林裡的鬆鼠是令人驚喜的,老市政廳是眼前一亮的,當?shù)仄嫘喂譅畹氖卟斯瞎棠汤沂遣桓覈L試的,而每日必下的細雨則是令人崩潰的……
時間從指尖慢慢流逝著,我在不知不覺中褪去彷徨,按部就班地在實驗室裡開啟留學生涯,學習新的實驗技能,掌握新的知識,這一切就如當?shù)氐挠?,不動聲色地來了又走,地上留不下痕跡,卻滋養(yǎng)了樹木。
讓人沒想到的是,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,從擔心家人到自身應(yīng)對,從向?qū)嶒炇业呐笥褌魇谥袊挂呓?jīng)驗到加強自我防護,本就孤獨的我更加孤獨了,像極了《葉子》那首歌裡的那句歌詞:“我一個人吃飯旅行,到處走走停停,也一個人看書寫信,自己對話談心”。
如果說留學是一場修行,那麼這次疫情就是修行中的劫難。作為留學生,我能做的首先是保護好自己。藥店裡的醫(yī)用口罩早就被搶空了,於是自己用圍巾設(shè)計口罩,午餐錯峰吃飯,平時注意社交距離。
2020年3月初,在比利時醫(yī)院的口罩都匱乏的情況下,我收到了來自祖國母親的關(guān)懷。由中國駐比利時大使館分發(fā)的抗疫愛心包裹,裡面不僅有醫(yī)用口罩、藥品等,還有抗疫小冊子。感動之余,我作為一名中國留學生,面對嚴峻的歐洲疫情展現(xiàn)了互幫互助的中國精神,向當?shù)蒯t(yī)院捐助了20個口罩,因為我深知,在疫情面前,全人類是一個共同體。
自2020年3月18日學校下達了居家隔離的政策,便開啟了長達兩個多月的居家生活。久居宿舍無趣,我便開通了抖音賬號,每日上傳一些做飯、原地鍛煉的小視頻,娛樂之余整理實驗數(shù)據(jù),勞逸結(jié)合,也擁有了更多與家人的視頻聊天時間,略解思鄉(xiāng)之苦。
復(fù)工后,為規(guī)避人員聚集,學校實行“兩班倒”的政策,實驗半開半停。古人所雲(yún)“一鼓作氣,再而衰,三而竭”不無道理,原本是3人合作的項目,卻隻有我一人開工。然而抱怨歸抱怨,活兒還得加緊干,正如《曾國藩家書》中所言:“蓋士人讀書,第一要有志,第二要有識,第三要有恆。”
這志,乃是出國留學的起因﹔這識,乃是留學之中所見所聞所學﹔這恆,乃是吾當謹記之詞,故吾不應(yīng)受旁人之行為思想左右而消極懶散。
我看到有媒體報道,機器人代替人工做實驗,其手法之精確,操作之迅速,令人感嘆。細思恐極,忽地感到一絲涼意,實屬夏日降溫的好法子。
提及夏日,有幾天一連幾日高溫,精神有些懈怠,頭發(fā)還又長了不少,束之則勒,垂之則散落脖頸,如有螻蟻,甚癢。終日無風,隻得花費30歐元購得風扇一臺,雖嗡嗡作響,卻也偷得幾分涼意。日漸短,也沒了子夜時分天兒還甚亮的景。隨后便是盛夏、秋日、冷冬……只是不知,這疫情何時終結(jié),忽而杜甫的絕句涌上心頭,有道是:“江碧鳥逾白,山青花欲燃。今春看又過,何日是歸年?!?/p>
至此思鄉(xiāng)之情又起,不禁思索,何為家鄉(xiāng)呢?沒上大學前,家鄉(xiāng)只是戶籍所在地那一欄填寫的漢字﹔上了大學,家鄉(xiāng)就是羊雜碎和對夾(內(nèi)蒙古赤峰的家鄉(xiāng)小吃)﹔等出了國,家鄉(xiāng)就是那一面面五星紅旗飄揚的地方,更在我心裡。
留學,不隻留學,更讓我明白:眼界越大,家鄉(xiāng)的概念越大,責任也越重。路漫漫,“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”也變得更加具體和迫切。
(作者系比利時荷語魯汶大學留學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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